戴望舒是一個文化中介者,亦是一個世界主義者,他在三十年代中國大量翻譯西方文學作品如波多萊爾,同時他又在法國的文學雜誌發表詩歌,可見當時的現代派的文人是有能力成為世界文壇的第一線。
文/吳廣泰
現代主義在中國三十年代的上海已悄然出現,但與我們現在所認識的現代主義是否有分別,而當時的現代主義作家又是否如我們所想?鄺可怡教授在香港中文大學於11月6日所舉辦的網上學術演講:「從封傳七十年的信件說起——中國現代派和左翼文藝研究」中提出了一些對以上現代主義課題以及中國左翼文學的一些解答。
在三十年代的現代主義文學作品或作家,我們一般會把他們歸類為「新感覺派」,如劉呐鷗、穆時英、施蟄存、葉靈鳳、戴望舒等,劉吶鷗於日治台灣出生及長大,懂日文及法文,有一定的外語能力;穆時英的早年作品如《南北極》有左翼文藝的傾向,但他之後傾向了現代主義,更成為「新感覺派」的重要作家;施蟄存的作品多受佛洛伊德影響,他懂外語,並在當時主編《現代》文藝雜誌,認為是當時是站在世界文藝的第一線;葉靈鳳懂繪畫及外語,除創作外亦會翻譯及編輯,期後更南下香港,推動文藝發展;最後是戴望舒,他是眾人當中最具複雜性,他曾在法國留學,自學西班牙語到可翻譯程度,他亦是在三十年代南來香港的文人;他的詩《雨巷》,學習法語詩的斷句,此詩更是當時現代詩的代表。
鄺可怡教授指出戴望舒是一個文化中介者,亦是一個世界主義者,他在三十年代中國大量翻譯西方文學作品如波多萊爾,同時他又在法國的文學雜誌發表詩歌,可見當時的現代派的文人是有能力成為世界文壇的第一線。這裏有一個有趣的地方,普遍認為現代主義的課題是資本主義,但戴望舒卻以一個「左翼文人」的形象於法國自居,他在與當時年青的法國著名漢學家艾田伯通信時,批評當時著名作家馬爾羅,說他的作品沒有真正反映當時中國的革命情況。鄺可怡教授指出戴望舒的例子給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一個啟發,我們不應對閱讀對像有預設框架,如戴望舒被人歸納為現代主義作家,但他卻自認屬於中國左翼知識份子,是世界的知識份子。
當然把戴望舒放回當時的文化語境,便會明白這種看似矛盾的意識形態,如在香港二戰前英國殖民的中立取態,與南來左翼作家抗日思想有衝突,不少作家如葉靈鳳便翻譯一些與戰爭有關的作品如《紅翼東飛》等,希望以翻譯對抗審查制度,宣揚抗戰思想;在當時的現化派作家面前,意識形態之爭往往不及國族存忘之爭,他們寧可選擇國族,如戴望舒和葉靈鳳。
因此當我們閱讀或研究時不要遺忘和忽視作家的隱藏部分,應將他們全面考察才能了解及接近作家的新貌。